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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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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勢

“羽仁老師他……令尊最近,還好嗎?”渡邊昭一問道。

聽似一句再平常不過的禮貌性發問,但在這種場合裏,偏要刻意提一句都退隱了十多年的羽仁淳,話外在暗示什麽,也顯得明晃晃。

渡邊昭一多半也是在猜測到了索菲亞這次主動找他見面,是帶著立場而來的。

比如,她是否代表著羽仁淳。

畢竟當下選舉在即,如果能獲得那一位在背後的支持,說不定會成為這一次、甚至是下一次、乃至未來自己政-途上的秘密王牌。

“感謝大臣的記掛,父親他挺好的。”索菲亞的回應中規中矩,看不出什麽立場的偏向。

於是,話題停在了這裏,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。

渡邊昭一給索菲亞倒了杯茶,重新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後,這才開始談起他以為的正題:“既然羽仁小姐親自來了這裏,我也不多隱瞞什麽了,關於這一次的選-舉,羽仁老師是否有什麽指示或者建議?”

人的思路會下意識地照著自己最熟悉的那塊領域靠,渡邊昭一就篤定了索菲亞的出現是為了選-舉的事。

這一次換做索菲亞開始動作慢條斯理了。

她慢悠悠地接過茶,動作優雅地抿了一小口後,才緩緩開口:“父親有什麽建議我不知道,但是有些事,或許真的會影響大臣的支持率。”

聽到了關鍵字,渡邊昭一下意識地挺直了後背。

這副洗耳恭聽的模樣,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誠懇。畢竟事關他自己的利益,他怎麽可能不認真對待呢。

“不久前警視廳這邊結案的大前俊太的事件,渡邊大臣應該還有印象吧?”

索菲亞也沒留什麽情面,直接以強硬的開場白撕開了話題。

“您不可能沒有印象的吧?畢竟那家夥,可是傷害了令愛的犯人。”

為了防止渡邊昭一擺出政-客那一問三不知的經典套路,索菲亞又如此補充強調了一句。

渡邊昭一的表情果不其然地僵了僵。

“看來渡邊大臣是回憶起了什麽。”

索菲亞說著,放下了茶杯。

她擡腿交換了一下交疊的順序,也稍稍偏了偏身體,好讓胸針能好地將渡邊昭一拍清。

索菲亞:“我知道您事務繁忙,所以就再給您一點提示吧。”

渡邊昭一:“什麽提示?”

索菲亞:“麻-藥取締部前陣子查處了某個違-禁-藥品的據點,那地方本該在幾年前就拆除重建,但因為和極道有些牽扯,不論是警方還是市政,都拿他們沒辦法。我有些疑惑,到底是什麽樣的組,竟然敢如此囂張,在公-權之下還敢橫行霸道。”

話說至此,渡邊昭一不再出聲回應了。

在政-壇混跡多年,長久以來隱忍和磨礪讓渡邊昭一能夠很好地控制情緒,至少他不太會在表情上暴露出自己的真實心理。

最多,只是下意識地微微皺眉,更加認真地看向索菲亞。

他倒是想聽聽那位老前輩的千金在這些事上,還知曉多少。

“好多年都無法拆除的地方,近幾日卻突然順利地開始了拆除工作,盤踞在那一代的組竟然還一反常態地幫忙推進工程進度,想也知道是什麽人害怕藏在那裏的某些秘密被發現吧?”

索菲亞說著,輕輕挑眉,頗有暗示意味地給了渡邊昭一一個眼神。

渡邊昭一還在沈默,偌大的會客室中,只有女人清透好聽的聲線,字字清晰有力地在響。

“那片區域流通的某種藥物……才是殺死大前俊太的元兇,現在頂著都快要過了十年的重建政策來拆-遷,是不想被調查出什麽吧?雖然警視廳早就以兇手意外死亡結了大前俊太的案子,當然,這一定是渡邊大臣您想看到的結果。”

提到傷害了女兒的兇犯,渡邊昭一的表情才出現了一點稍稍明顯一些的情緒波動。

鏡片背後略微渾濁的眼眸凜起,裏面是對於已經死亡的兇犯絲毫不減的恨意。

“那個人是罪有應得,至於調不調查……那是警察的事。”滄桑低啞的嗓音沈沈地說了這麽一句,完完全全地在撇清自己和其中可能牽連的關系。

“嘛,確實罪有應得……”

當初索菲亞也是在恨,為什麽法律沒辦法重罰那個家夥,所以,她才把那家夥的信息暗示給了葉山。

本以為對方只是會稍稍懲罰一下這個法外之徒,哪又能想得到渡邊昭一會直接用了些手段,把人給弄死了。

甚至,他的手段還相當不簡單——做成了無法查明死因的意外事故。

雖說結局是大快人心,可其中未嘗不是因為渡邊昭一在玩弄權-力。

尤其後續牽扯出了那樣的組織。

如若不是工藤新一也被餵下了那種藥,索菲亞可能還不會有這麽強烈的欲-望來直接和渡邊昭一對峙,說不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。

可那件事不單單是死了一個罪犯“而已”的程度。

藥物背後的灰產會囂張地在暗處運行至今,渡邊昭一這個厚生勞動省的一把手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。

“罪有應得是一碼事,有人在阻止調查又是另一碼事。”索菲亞把話題又繞了回來,“如果,我是說如果,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,傳出大前俊太的死和大臣您有關,您覺得支持率會怎麽變動?”

渡邊昭一沒有回答,而是低頭喝了一口茶。

茶水騰起的霧氣在他的眼鏡上蒙上了一層白色,好似擋住了某些神色波動。

“前陣子那個知名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死訊,您應該也知道吧?媒體沸沸揚揚炒了好一陣的熱度,心系民眾的您怎麽可能不知道呢?”

“工藤新一是被害的,他的死因警視廳沒有對外公布,我就在這裏和您直說吧(ここだけの話ね),他的屍檢結果和大前俊太一模一樣,我可不信這是巧合。”

其實索菲亞說的這些,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夠把所有的碎片線索串在一起,那些關聯也只是她在推測罷了。

現在用這般有點陰陽怪氣的語調說給渡邊昭一聽,多少都有些詐他的意思。

如果能把話套出來那自然最好,要是著老狐貍足夠沈得住氣……

“哦對了,殺死工藤新一的藥物的樣品,在現場有搜繳到哦~”見渡邊昭一沒什麽表情變化,索菲亞不介意再說點信息量更爆-炸的,“是那種紅白相間的膠囊吧?”

話說到了這樣的地步,渡邊昭一再僵持不住了,他沒想到索菲亞居然已經了解到了這一步。

如果不是真的見過藥物,說不出來這種話。就算是隨機詐他,也不可能一次性百分之百地猜中膠囊的樣子。

事已至此,渡邊昭一也懶得再裝傻了。

索菲亞已經明晃晃地把籌碼掰了出來——如果不配合就讓他在這次選-舉中落選,雖然話裏完全沒有提到過這樣的字眼,但那些話在渡邊昭一聽來,就是這個意思。

畢竟如果羽仁淳真的重新出山,轉去支持他的競爭派,就算當下他的支持率飄高不下,也抵不過那位曾經的一把手的勢力。

渡邊昭一的手有些顫抖地放下了茶杯,然後摘下了水霧才散去不久的眼鏡。接著,他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揉起了被鏡腳壓出了凹陷的鼻根處。

良久,他重重地嘆了口氣:“羽仁小姐想跟我了解什麽?或者說想要我為您做什麽?”

聽到這,索菲亞就明白自己的方法奏效了。

果然還是老爹的名頭好使,她以前怎麽就沒想著多用用老爹的名頭出去裝一裝呢!

話又說回來,既然渡邊昭一願意站在自己這一邊,那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。

“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,我想要知道,您和流出藥物的那個組織,存在怎樣的聯系?如果可以,我希望您把聯系的途徑提供給我。”

“組織?不是什麽犯罪組織,是烏丸集團。”

“烏丸?”

“這些年集團在醫療、制藥、藥物流通領域確實動作比較大,不過如果是為了國民未來的醫療水準的提高,一些犧牲我認為是必要的。”

都這種時候了還在發表他的競選演講嗎?

政-治家說話的套路真是都已經刻在骨子裏了吧?信手拈來就是格局大開的發言。

索菲亞聽得直想發笑。

“你口中的‘國民的未來’,難道是建立在犯罪之上的東西?”

“難道醫療的進步不是堆在人命之上的事嗎?”

“怎麽和我扯起了醫療?該說您不愧是厚勞省大臣,連這種時候都不忘初-心地和我提您的工作和政-治理念?以及,您不覺得您在偷換概念嗎?不要把醫療進步上的犧牲和犯罪混為一談!”

話至末尾,一直都平靜的索菲亞難免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。

她果然不適合當政客去繼續走她父親走過的路,無法容忍罪惡的正義之心在此時此刻燃燒得格外熱烈。

她不想和政-治家詭辯,來此的目的,也算是達到了一部分吧?

至少渡邊昭一親口承認了藥物的存在,以及和藥物相關聯的組織——也就是他口中的烏丸集團。

這種信息交給降谷零公-安那邊去調查就好,再多的話,從渡邊昭一應該也問不出什麽了吧?因為看他那副凜然的模樣,好像是真的認為自己在為國民的未來做貢獻。

沈思了一會,索菲亞也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
她依舊是動作優雅地拿起茶杯,把大臣親自給她倒的茶喝完,算是給足了面子後,才從座位上站起。

“我覺得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。”

撫平了情緒之後,索菲亞的聲線又恢覆了帶著些冷感的清透。

渡邊昭一沒有說話,沒有挽留,也沒有阻攔,就坐在原位,仿若沒有看到索菲亞的離開般,開始給自己倒茶。

索菲亞本以為會在這裏以一個不算太滿意、但也不是毫無收獲的結果結束這次會面,但在拉開那扇厚重的雙開門,跨入檢測儀感應區域內再次觸發了警報時,一直守在門外的兩名保鏢居然把她攔了下來。

“這是什麽意思?”

索菲亞推了推兩名保鏢的手臂,後者居然對她使力,將她推回了會客室。

與門界拉開距離後,刺耳的警報聲消失,與此同時響起的是喝完茶慢慢走了出來的渡邊昭一的聲音:“羽仁小姐實在是太任性了些,有的時候我這張老臉的面子,也不太願意撕下來捧給您。”

言下之意,剛才的談話讓他丟臉了,他得討個明確的說法。

索菲亞完全不慌,她轉過身,面相渡邊昭一,開口道:“剛才我就和渡邊大臣說過了的吧,是‘只在這裏和您說的話(ここだけの話)’,只有我們兩人知道,又何談什麽丟面子的事?”

渡邊昭一:“我以為我的誠意已經足夠大了。”

索菲亞:“指的是願意向我公布您的這處私人莊園?和我進行私下談話?”

渡邊昭一:“我的莊園不是你想來就來,隨隨便便想走就走的。”

索菲亞:“因為我沒有沒表明立場,你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惱羞成怒開始翻臉了?原來厚勞省的大臣只有如此氣度?”

渡邊昭一:“仗著父親的勢力耀武揚威……呵,小姑娘你要弄清楚,我敬重的是羽仁老師,不是你。”

索菲亞:“我知道啊,我爸的勢力確實和我沒什麽關系,但是……”

渡邊昭一:“但是?”

索菲亞:“也請渡邊大臣弄清楚,我和我爸的關系,需要你一個外人來質疑嗎?借他的勢那也是我的能力,誰讓我是他女兒?你是不是忽略了一點,渡邊玲玲虐貓不受處罰還能被壓下消息這點破事,難道不是借了您這個父親的勢?”

一連串的話把渡邊昭一懟得啞口無言。

索菲亞說的全在他的痛點上,他確實因為沒有從索菲亞這裏得到想要的東西——羽仁淳的支持所以不滿就這麽把人放走。

之於“借勢”的話題,索菲亞一個字都沒有說錯,甚至把他說得理虧,把他說到破防。

想到這些,渡邊昭一突然冷笑了幾聲,好像有點自嘲的意味,幹咧的氣音聽起來很是滲人。

他倒是沒有要和索菲亞大吼大叫的趨勢,他依舊維持著作為身居高位之人的淡定,隨後擺了擺手,給門口的兩位保鏢下了命令:“把羽仁小姐留下來吧。”

話裏的“留”,指的自然是要把索菲亞強行抓住。

臥槽生死時速趕0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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